要素过多的大杂烩选手。

【灰塔笔记】Tower of the ash

 千转流枫飙泪之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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埃德加书信中省略号部分请诸位自行脑补(实在不忍回忆下去)


01.

我收到一封很奇怪的信。

信封上只有孤落落一行“艾伦·卡斯特收”。

没有地址和寄出人。

拿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正在花园的太阳椅上打盹,可院子的门仍是锁着的。安得蒙出去好几个钟头了,好像是去参加一个什么大战期间扣下的战俘的审判仪式。

按理说,这种奇怪的东西应该等安得蒙回来了再打开。

可看到信封时,一种凉透脊骨的直觉告诉我,不能让安得蒙看到它。

我拆开信封,里面只有一张纸,是一张印有蓝色条纹格的信笺,似乎和好几年前英国空军用的那种信纸很相像。好像······很熟悉,可我并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收到过类似的东西。

 

亲爱的小艾伦:

展信佳。

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,战争已经结束了。虽然不知道是哪一方取得了最终的胜利,可这都与我无关了。所以我更希望是英国赢了。你别笑我,那样,你才能好好的过完这一生啊,也不用再去为了密码而整日昏颓或是······

走的那几年,我又回了一次剑桥。剑桥的天空是灰色的。也没有了以前那种,大家斗嘴争吵也很开心,彼此都很放松的氛围了。每个人都步履匆匆,交流间紧张而谨慎。我怀念剑桥湛蓝的天空,怀念草地上闭着眼睛朝我笑的你。

这一切不是你的错。不是谁的错。

那段时间,你总对我说,你爱那个站在苹果树下,肩上是粉红色小花,弯起碧绿眼睛向你微笑的人。

那几年我嫉妒得要发疯了。因为那时我只能像好兄弟一样揽着你的肩说“好的”,然后继续听你向我说,你有多么爱别的人。

其实,在你第一次向我说起,你对他一见钟情的时候,我就想对你说,所谓一见钟情的感觉,或许只是一种还没看清楚的感觉。

我不知道现在的你有没有看清楚,也不知道现在的你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。毕竟,战争已经结束了,是时候抛下过去重新开始了。

安得蒙·加西亚是个优秀的政客,我不得不承认。可我不确定,对你来说,他会不会是个好的情人。

小艾伦,有个诗人曾经对我说:我们这一生,不会只爱一个人。可我并不觉得后悔。我的爱情已经枯萎熄灭,可你的爱情,一定要一直鲜活明亮。

我没有走远。我过得很好。我一直与你同在。

要幸福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爱你的埃德加

 

我草草看完这封信,有些莫名其妙。在我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个叫做埃德加的人,或许是送信的人搞错了。可信中说的安得蒙·加西亚确实和我在一起。但我对信中讲述的事情一无所知。密码、谜······这些东西似乎离我很遥远。我只记得安得蒙曾经说,破译了谜的人,正和他爱的人在一起······后脑又开始作痛,胃里传来了想要呕吐的异样感。

这时安得蒙回来了。他走到我身后,单手环住我的腰,把下巴抵在我的肩上,另一只手捏住我手中的信纸:“这是什么,艾伦?”

“一,一封信。”我磕磕巴巴的答道,“我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,反正······”

安得蒙只瞥了一眼署名,抽走了我手中的纸:“那就别看了。就是个无聊的人写来的。”

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,却没有说话,任由他把信纸拿走,装回信封,揣进了自己的衣袋。

我一直看着他。

或许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,他转过身来朝我弯了弯眼睛:“怎么了,艾伦?”

以往,他的微笑总会抚慰我的心悸和不安。可这次我却似乎比平常更焦灼——看着他的笑容,我只会觉得没来由的冷和发慌。

“亲爱的,告诉我,是什么事情。”我努力地稳住自己的情绪,微微仰起头问他。

“没什么。都过去了。”他又笑了笑,想要来抱住我,又喃喃地重复了一遍,“战争结束了,一切都过去了,没事了······”

“亲爱的,你总告诉我一切都过去了。可我连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!”我推开他的手臂,有些激动,“我甚至连对大战的一点点印象都没有!”

他碧绿的眼睛此刻带着哀伤和一丝怜爱看着我。

我转身打开院门跑了出去。

我知道他跟在身后。

可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,我也找不到路。

只有凭感觉,直走,左转,拐角······

我知道就算我想要,也甩不掉他的。

一切都是徒劳罢了。

 

02.

“小艾伦?”

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

我侧头一看,是上次那个自称阿诺德的心理医生。

我没有理会他。

“你现在情绪很不稳定。”他微弯下身凑近我,盯住我的侧脸,挑眉问道,“加西亚呢?”

我下意识的退了一步,警觉地看着他。

他一怔,摇摇头苦笑:“唉,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。”

我这才发现我面前不远是那座灰色的瞭望塔。笔直的灰砖砌成的塔身显得阴沉而古旧,我有些疑惑:“这里?”

他没有回答。可我看着他,突然想起那封古怪的信里也提到过他的名字,于是我盯住他的眼睛:“你······你认识一个叫埃德加的人,是吗?”

阿诺德看着我,像是发现了有趣的事情,笑了,然后看向我身后的某处,笑着摇头说:“不认识。小艾伦。我从不知道这个人。”

“你说谎!你的瞳孔张大了!”我尖叫起来,可他在听到这话后却略微有些失神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说出“瞳孔张大”这种乱七八糟的话来。

我拽住他的袖子,近乎哀求的低声叫到:“你知道什么。对不对。”

他只是安静地看着我。

这时,安得蒙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,揽住我的肩膀把我拉开,沉着脸说:“亲爱的,我们该走了。”

我下意识的挣脱开,同时朝着他大喊:“不!除非你告诉我到底发生过什么!”

安得蒙此时却出奇的冷静:“你只是累了,亲爱的。别想那么多。”

在他的冷静下我也逐渐镇定下来,他牵着我离开时,我远远回头望了一眼那灰色的瞭望塔和站在塔下看着我的阿诺德,我对安得蒙说:“为什么呢?为什么每次我看到这座塔的那一瞬间,我都会突然觉得不爱你了。”

安得蒙只是低头吻了吻我的发顶:“没有的事。我爱你。艾伦。”

 

03.

“亲爱的,听说诺顿街那边来了个巫师。”一天晚饭时,我对着坐在对面的安得蒙说。

“巫师?”他极快地皱了一下眉头,然后向我耸耸肩,“那是骗小孩子的把戏。你不会感兴趣的。”

虽然安得蒙这样说,可第二天下午他不在家时,我还是偷偷地跟着战后新立起来没多久的路牌找到了诺顿街。我很容易便发现了那个巫师所在的铺面,很像吉普赛人的风格,可又不完全是。各种色彩的色块奇异的组合在一起,竟然有一种诡谲的美感。

有这种想法,我在心里打了个寒战。

我推开那扇从外看不见里面的玻璃门,走进去。内部装潢和外面大相径庭,是很简单整洁又有几分严肃的风格。

“你好,客人。”陷在沙发里的人用双手撑起上半身,转过来向我点头,“你是这些天第一位自己走进来的客人。”

“他们说你是个巫师。”我打量着四面,“我只是好奇才过来看看。”

他缓缓站起来,我这才看清他的脸。五六十岁的男人,蜡黄的脸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皱纹,胡子倒是刮得很干净,灰棕色的头发让他有了一种长者的亲和感。

“好奇?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。”他向我歪了歪嘴角,走过来,“大战刚刚结束,人们都是先会兴奋那么一会儿,然后陷入一种迷惘和茫然。至于好奇······”

“唔,抱歉。”我有点尴尬的笑了笑,“大战的事情,我不记得了。”

“不记得了?一点也不记得了?”他好像是看到了有意思的东西,问道。

“是。”我老老实实的承认。

“哦······”他微微仰了仰头,打开那扇玻璃门,站到外面,“看来你是丢东西了。来,告诉我,当你第一眼看到这个门口时,你想到了什么?”

“各种色彩的色块······”

“觉得它美吗?”

“不······好吧,有那么一点。”

“知道它的由来吗?”听了我的回答,他意味深长的笑了——在我看来有一点奇怪,“这是根据‘谜’所编写出来的色块和组合。”

“‘谜’?我知道它。”我再去仔细地一一看这些色块,“听说,破译了‘谜’的人正和他爱的人在一起,或许那是个很美好的故事。在大战中的爱情,就像废墟上开出的百合花一样纯洁美丽。”

“是吗?”他看着我,慢慢的露出了一个满是皱纹的微笑。然后他很快的转移了话题,“年轻人,看起来,你丢了东西。需要我帮你找回来吗?”

“什么?”我疑惑地看着他。

“失去大战中的记忆,这对你来说并不轻松。”他眯起眼睛,十分笃定。

我一愣,心中黑色的灰烬渐渐重新合体,鲜活的希望蔓延开来,我拉住他:“您······您有办法的,对吗?”

他只是笑,没有说话。

我突然想起了安得蒙。

他总是对我说,艾伦,想不起来的事情,就不要再勉强自己了。

安得蒙似乎并不很愿意让我想起来。我知道,他一定是为了我好。战争带来的只有灾难和痛苦,想来,回忆战争并不是什么幸福的事情。

可此时我顾不得那么多了。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我迫切的想要回忆起什么。

“请帮帮我。”我看着他的眼睛,有些急切地哀求道。

“好吧······”他嘴角轻轻勾起,随后点头,转身去打开一个小箱子,“不过,你可能需要睡一会儿。别紧张,就一小会儿。”

“好。”我毫不犹豫。

随即他拿了个什么东西在我眼前一晃而过。

 

04.

我做了一场很漫长的梦。像是过完了某个人的一生。

一生的开始,雾气朦胧。是剑桥湛蓝的天空下,一个碧绿眼睛的人站在苹果树下,肩头是苹果花,朝着我微微地笑。然后场景开始变换得迅速。模糊遥远又清明的影子不断摇晃而过。埃德加、阿诺德、母亲······谜。

这一生属于艾伦·卡斯特。

······

 

05.

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安得蒙。他没有说话,只温存地看着我。

“欢迎回来。”坐在沙发上的“巫师”站起来,握了握我有些乏力的手,“艾伦·卡斯特。利普敦为您效劳。”

“你们研究出了ELS?”安得蒙终于开口,却是对利普敦。

“英国皇室医学研究所最新成果。”他很享受的闭上眼,又向安得蒙点头致意,“也为您效劳,将军。”

“安得蒙。”我站起来,却因为刚刚醒来而一个趔趄,安得蒙扶住我,“埃德加呢?”

“他不在这儿,艾伦。”他像往常一样亲昵的对我说,可我只觉得身上阵阵发冷:“不,他给我写信了。”

“不要相信你刚才所看到的。你知道,这人是个巫师······”安得蒙皱眉想要向我解释什么。

“埃德加呢?”我并不理会,不依不饶的问道,几近要哭出来。

“卡斯特先生。”利普敦起身打断了我们的对话,“英国需要您。”

“别听他的,艾伦。”安得蒙阴着脸把我拉到身后,“我们回家。”

“将军,如今这个局面,是您自己的选择,不是吗?”利普敦笑着摇头叹了口气,“首相大人本以为安得蒙将军会像往常一样果断。可如今只有麻烦他来为您做出决断了。真令首相大人失望。”

“艾伦·卡斯特。”他又叫到了我,重复着之前的话,“英国需要您。”

“安得蒙。”我艰难的开口。可能是药效刚过,口腔里十分苦涩,“哪里还有什么家呢?”

一切都是徒劳罢了。

有人说,破译密码其实是寻找密码设计师漏洞的过程,有些密码就是个筛子,而有些密码看上去固若金汤。然而不管多么牢实的房间,都会有那么一扇窗。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在黑暗中摸索到这扇窗户,推开它,让光线透进来。

可安得蒙不是密码,他没有那扇窗,在黑暗中,我摸索不到那扇不存在的窗,更不可能去推开它,让光线透进来。我破译了谜,却破译不了安得蒙。

“我要去找我的埃德加。抱歉,”我跌跌撞撞的想跑出去,“他给我写信了。他应该还在等着我。”

“不,他不在这儿,他已经死了。艾伦。”安得蒙低下头盯着我的眼睛,是我所熟悉的强硬姿态,“和我回去。你现在不应该在这儿。”

“和你回去,然后再被你变成一个傻子。对么?”

“不,艾伦,你要找的埃德加才是那个要把你变成傻子的人。”他很冷静,就像我过去认识的他一样,“我只是想减轻你的痛苦。我爱你,艾伦。”

“可我想我并不爱你了。亲爱的。”我怜悯的看着他,“小艾伦在大战中长大了,可你却在战争胜利后把他变成了一个一无所知的小孩。”

“不······”

“让我离开,亲爱的。埃德加也好,阿诺德也好······谁都行,但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。我不需要你了,安得蒙。我曾经爱过你,我不想恨你。”我仰起头,他碧绿的眼睛中翻涌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情绪。

很快他结束了这场僵持,他一把把我无法抵抗的拉入怀中,喃喃道:“很快,亲爱的,不会有痛苦的······”

惊慌之间,后颈传来了无可抗拒的冰冷而尖利的触感,很快变成了刺痛和酥麻。

我想,这就是安得蒙的爱情。

然后我睡着了。

朦胧间,我看到剑桥湛蓝的天空下有一棵苹果树。站在苹果树下,肩上落着粉红色小花瓣的,是弯起碧绿色眼睛向我微笑的安得蒙。

······

 

06.

我叫艾伦·卡斯特,出生在英国。

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,我和我的爱人安得蒙·加西亚在冰岛度着长假。战争胜利后,我们回到了英国,开始了新生活。

我们彼此很相爱。

安得蒙总是抽出很多时间陪我,在一起的时候总会迁就我的喜好。他是时时刻刻都能温暖着我的伴侣。

我很爱他。

阿诺德医生是个善良的人,总是很照顾我们一家。在我三十五岁生日时,他送给了我一块看上去已经使用多年却仍然保养得很细致的怀表。

我还有个叫埃德加的兄弟,他曾经也十分疼我。只可惜,在大战中,他牺牲了。

安得蒙常常陪我回剑桥,去看那里湛蓝的天空。我们的院子里种了很多苹果树,和剑桥的那些苹果树一样美丽。开花的时候,粉红色的苹果花徐徐飘落,一朵粉红落在我的眉心,安得蒙的唇,就落在那朵粉红色上。

我叫艾伦·卡斯特。

我很幸福。

 

 



Fin.

 

 

 

 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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